从10月23日毛岸英入朝,到11月25日不幸牺牲,他在朝鲜战场上只度过了33天,脚步就永远停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上,他的人生也永远停留在了28岁。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百战的“枯骨”岂止有成千上万。毛岸英牺牲的时候,彭德怀就在身边,彭德怀身经百战,从来就没为任何战斗眨过眼,从来就没为任何生命的付出流过泪,这次,他却心痛欲裂,悲痛欲绝,他最担心的还是毛主席。
毛岸英被紧急召唤进京的时候,他正在韶山故居看望外婆,多年不见,外婆满头白发,毛岸英告诉外婆,现在一切都好,爸爸也很好。他却不知道,这成为了看望外婆的最后一面。
初生的新中国百废待兴,但朝鲜局势还是不可避免地恶化了,和各位领导人一夜未眠,分析了朝鲜战况,决定抗美援朝。
10月4日到5日,中央政治局在颐年堂开了一天的会议,决定彭德怀担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统兵入朝,高岗领导的东北军负责后勤供应。会后,回到菊香书屋,和彭德怀单独共进晚餐。
彭德怀对毛主席的意思已经猜出个八九,毛岸英曾和彭德怀提过,想去朝鲜战场,但彭德怀不同意。毛主席说:“毛岸英在苏联接受过训练,也听话,就让他跟着你去吧。”
彭德怀身经百战,面对敌人毫不眨眼,但毛岸英是毛主席的大儿子,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说:“不管是不是秘书,是否能选用别的同志?岸英从小受苦,刚回到你身边没几年,没必要去朝鲜。”
但毛主席向来是遵循孩子的意思的,毛岸英想为新中国出一份力,无论如何都是好事,毛主席又拍了拍彭德怀的手说:抗美援朝是决定新中国生死存亡的一场硬仗,许多同志对胜利缺乏信心,甚至产生了畏敌情绪,我们有可能要用倾国之兵啊。
毛主席一番肺腑之言让彭德怀大为感动,彭德怀说:“主席,岸青一直生病,岸英是你唯一的健康的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中央交代,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我不是不带,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毛主席再次说:“捐躯赴国难,是视死忽如归,战鼓擂动,彭老总应该吉言几句啊。”彭德怀知道毛岸英的性格,只能同意了毛岸英的请求。
彭德怀同意后,毛岸英十分高兴,因为离开的时间非常长,他不得不对家中的事情做出一些安排。李敏和李讷两个妹妹向来不用他操心,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是毛岸青,和正在做手术的妻子刘思齐。
毛岸青回到北京已经快一年了,吃住都在,长期在外生活养成了他内向的性格,至今不善于和别人交流,平时住在中宣部编译局的小屋子里做翻译工作,只有毛岸英去了才会聊聊天。
黄昏,毛岸英径直走向毛岸青的住处,的沿岸已经修上了护栏,水面上的涟漪晃动,波光粼粼,亭台之间很少有人走动,毛岸英兄弟边走边说,作为一个哥哥,毛岸英尽力在嘱咐着。
毛岸青告诉毛岸英,最近翻译了几本书,还有《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学问题》很快就要出版了,拿到稿费打算给爸爸妹妹等人买点礼物。毛岸英点点头说:“这些都不重要,爸爸最担心你的婚姻大事,你27了,也该考虑结婚了。”
毛岸青点点头,哥哥的话他向来是听的,毛岸英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嘱咐了几句便朝着医院走去。毛岸英和刘思齐新婚燕尔,刘思齐因为做阑尾炎手术最近一直在医院,毛岸英的突然来临,让刘思齐都觉得有点意外。
“你怎么来了?”刘思齐笑着说,然后把毛岸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毛岸英没有直接回答,等到病房里没什么人了,他才说:“我可能要去出差了,而且很远。”刘思齐说:“出差?那你去多久?”
毛岸英说:“那里很远,可能没信号,如果收不到我的信不要着急。”刘思齐一听就知道毛岸英有重要任务,最近听说毛岸英一直跟着李克农到处跑,当翻译员,至于到底做什么,刘思齐也不多问,只是点着头。
临走的时候,毛岸英说:“思齐,如果嫌进出不方便,你就先住到娘家去,但是要经常去看看爸爸,也帮我照顾点岸青。”说完,毛岸英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便离去了。
从医院出来,毛岸英又去了前门外李铁拐斜街的一个大杂院,这是岳母张文秋的家,建国后,张文秋一直在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干事室工作,现在组织上又打算让她去中国盲人福利会工作。
张文秋和三个女儿相依为命,自从刘思齐和毛岸英结婚后,只剩下少华和少林两个孩子陪在她的身边,毛岸英从医院赶到大杂院的时候,碰巧张文秋刚下班回来。
毛岸英说:“妈妈,我打算去外面出差了,可能要很长时间,打算让思齐回来和两个妹妹一起住。”张文秋一听,赶紧说:“那当然好了。”但是,要出差要去那么久的吗?
张文秋微微一怔,然后说:“阑尾炎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放心吧,不过要小心,早点回来。”毛岸英点点头,然后朝着门外走着,临走的时候,又转身过来对张文秋说:“妈妈,我的手表坏了,你把那块进口的半自动手表借给我吧,我回来就还给您。”
张文秋赶紧把手表拿出来笑着说:“女婿用丈母娘的手表,还还什么,送给你了。”毛岸英点点头,接过手表转身离开了,心情十分沉重。
1950年10月8日,毛主席签署了《关于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命令》,上午7点,彭德怀带着几名秘书在北京匆匆登机,其中就有毛岸英,旁晚时分,大部队开始坐火车赶往鸭绿江。
抗美援朝是中国人民在异国土地上和多国军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志愿军过江后一直不放心,一有空就去居仁堂查看情况。
居仁堂是唯一的一幢两层的西式建筑,慈禧太后曾经在这里建立了新式洋楼,没想到仅仅4年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都去世,辛亥革命后,袁世凯把这里改名字叫居仁堂,最后也病死在里面。
新中国成立后,便把参谋部设在这里,门口挂着“作战室”“情报室”等牌子。在作战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是《朝鲜战争态势图》,图上及时来更新着志愿军的动态。
中国人民志愿军加上朝鲜人民军,总兵力约为30万人,少于敌人。渡江后,10月25日,志愿军在温井西北两水洞和南朝鲜军第6师相遇,将其歼灭,11月2日攻占了云山,3日攻击美军西线部队,志愿军入朝后第一站就歼敌1.5万人,挫败了敌人“在感恩节前占领全朝鲜”的狂妄计划。
按照毛主席最初的安排,志愿军司令部可以设计在丹东附近的隐蔽处。按照彭德怀一惯的作战风格,他把司令部设在了朝鲜的大榆洞。大榆洞在以前是一片矿山,山间有很多之前的矿工留下来的木板房,山洞成了防空洞,也便于隐蔽。
毛岸英在入朝前曾答应彭德怀,万事听命令,为避免敌人的空袭伤亡,司令部有严格的规定,白天所有的人都要在附近的矿洞里,一律不准在木板房的办公室工作,召开会议和处理电文要在夜晚进行。
毛岸英在朝鲜期间,晚上准时工作,白天利用一切时间进行学习,出国前毛主席曾给了毛岸英几本书,毛岸英一直在抽空阅读。
1950年11月24日下午,两架美军侦察机在大榆洞上空盘旋了一个多小时,这个非正常现象引起了首长的重视,说明美军已经察觉出来这里有问题。所以司令部要求,明天除了值班的人,所有人都进洞隐蔽。
第二天上午,美军轰炸机果然来到了大榆洞上空,当时洪学智非常警觉,马上让值班的人也赶紧到防空洞。轰炸机很快便掠过了,大家以为轰炸机是去炸北面的桥面了,但没想到很快轰炸机就返回了,当时毛岸英和另外一名参谋在紧急收拾电文,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4架轰炸机突然又从北边折了回来,转眼就扑到了作战室的上空,并从机肚子里甩下了上百个凝固汽油弹。
装有凝固汽油的炸弹叫凝固汽油弹,这种炸弹爆炸时能产生高温火焰,内装用汽油和其他化学品制成的胶状物,通常以飞机进行投掷。爆炸后形成一层火焰向四周溅射,发出1000°C-2000°C左右的高温,并能粘在其他物体上长时间地燃烧。
当时,整个大榆洞都流动着燃烧的液体,毛岸英和另外一个同志被困在了里面。熊熊烈火熏目灼皮,根本没办法扑救,只能由火海慢慢熄灭,最后警卫员从火海中拔出了两具已经被烧焦的遗体。
彭德怀沉思许久,决定亲自给毛主席写电报,在电文中彭德怀写道:“今天,志愿军总司令部遭到敌机轰炸,毛岸英同志不幸牺牲。”仅仅几十个字的电文,彭德怀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向交代。
事情传到北京,当电报员收到这封电报后也吓坏了,出于事情的严重性,这封电报没有直接给毛主席,而是先给了周恩来。周恩来看到电报后,突然就瘫坐在了椅子上“毛主席向来喜欢岸英,这可如何是好。”
周恩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足足怔了半晌,随后赶紧让警卫员去通知和朱德商量。许久后,朱德总司令和来到周恩来这里共同商量这件事。朱德率先表态,朱德摇头说,少怕丧妻,老怕丧子,这对于任何一个父亲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也说,毛家在夺取革命的道路上,已经有毛泽建、杨开慧、毛泽覃、毛泽民、毛楚雄五人先后牺牲,还有几个下落不明的孩子,这怎么办呀。
大家深知,毛主席在毛岸英的身上寄予了厚望,毛岸英的牺牲他怎么接受呢。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不要告诉。直到1951年元旦后的第二天,周恩来才把这封电报给了叶子龙。
当时,正在的勤政殿办公,当叶子龙轻轻把这封电报放在毛主席的面前的时候,毛主席看了很久很久,他心情沉重地说:“唉,战争嘛,总要有人伤亡,没关系!”
岸英死讯,今天已不能不告诉李德胜()了!长叹了一声之后,他说:“牺牲的成千上万,无法只顾及此一人。事已过去,不必说了。”精神伟大,而实际的打击则不小!
至于当时的情景到底如何,时任毛主席卫士的李家骥曾这样回忆,他说,毛主席听到后很突然,又拿烟,又把烟丢那儿。回过头,他又点了个烟。本来那个火柴盒就在他前面,他不知道,还在口袋里找。泪汪汪的,但是不明显地让你看出来他在哭。
一个月前的10月27日,46岁的任弼时因病去世,战友去世的阴影还没有过去,爱子牺牲的悲痛接踵而来,嘴上说顶得住,但毕竟是个57岁的老人,失去爱子的痛苦无人能亲身感受。
毛岸英逝世后,毛主席曾多次书写《枯树赋》来表达自己的哀愁:……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苍凉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尽管如此,毛主席还是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把儿子留在朝鲜。周恩来曾问过毛主席,要不要把毛岸英的遗体运回国呢。毛主席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毛主席的意思就是,毛岸英只是牺牲的千千万万个志愿军的一员而已。
就这样,毛主席把最爱的儿子留在朝鲜平安南道桧仓郡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
金日成曾这样评价:为了朝鲜人民的反侵略和保卫世界和平,同志把最疼爱的长子毛岸英送来朝鲜。岸英牺牲了,我们会永远怀念他!
1990年,在毛主席逝世14年后,韶山的同志纪念馆的同志打算珍藏一点毛主席的遗物,随后联系了的中央警卫局,对毛主席的遗物进行了一个清理工作。
毛主席生前十分节俭,除了一些日用品,基本上没什么。但是在仓库的一角,几件陈旧的衣服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但是显然并不是毛主席的衣服,其中有三件衬衣、一双袜子、一顶军帽和一条毛巾。看起来像是个年轻人的衣服,只是显得很陈旧。
为了保险起见,工作人员联系了毛主席女儿李敏李讷,还有已经改嫁的刘思齐。当刘思齐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前夫毛岸英的遗物,毛主席竟然独自珍藏了二十多年。
这些衣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却被叠的整整齐齐。当刘思齐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泣不成声,她没办法想象,毛主席一个人在的菊香书屋度过了多少个独自思念爱子的不眠之夜。
最后,刘思齐含泪把这些珍贵的遗物捐赠给了韶山同志纪念馆,如今,这些遗物还被整整齐齐地放在纪念馆的展台上,多少年来,已经90高龄的刘思齐多次回到韶山,当她看到这些遗物的时候,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些遗物,体现的不单单是刘思齐和毛岸英的爱情故事,还有毛主席和毛岸英之间,那伟大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