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高考之后,来自吉林通化农村的曾令军,悲喜交加,喜的是他考上了黑龙江矿业学院,但看着通知书上每年近5000块钱的学费,他悲上心头。
在曾令军的记忆中,他家经济一直拮据,平时500元对他们家来说都是巨款了,更别提5000元了。他们从小就挤在一个不到30平方米的破屋里,父亲在附近的一个砖窑厂帮工,收入微薄,弟弟出生后,家里实在住不下,父亲总会在晚上带着他到暖和的砖窑厂里,席地而睡。
虽然父亲到处借钱让他上完了高中,但面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开支,已经有些无能为力了。曾令军经过几天的思考,决定不再读书。
由于在家乡也没什么机会,几个月后,曾令军揣着父亲给的50元钱,只身前往沈阳打拼。
那个冬天,看着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他有些沉醉,觉得城市比农村好太多了。看着万家灯火,他也渴望着在这里有个自己的栖息地。
曾令军在沈阳一个公厕里结婚生子!这个报道引起了广泛关注,赞赏和调侃,甚至抨击的声音都有,但这些都影响不了曾令军的想法,他只想靠自己的手艺,在这个城市里立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在那20平方的公厕里,有他的事业,有他的爱情,有他的家庭,有他的青春,有他的梦想。
他们一家,当年在厕所里是如何生活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家还住在公厕里吗?他的愿望实现了没有?他家的生活过得如何?
1999年,刚到沈阳的曾令军,没有一点手艺或特长,虽然他会干农活,也在砖窑厂里干过,但这些根本算不上手艺。在这个城市,靠什么谋生?这是当时摆在他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好在他母亲和弟弟也在沈阳,联系后得知母亲在餐馆帮人洗碗,弟弟也没上学了,正在给人擦鞋、修鞋。
弟弟告诉他,擦鞋一天也能挣个20多块钱,如果运气好,翻倍都可能。曾令军听后也觉得可行,修鞋、擦鞋怎么说也是门手艺,靠这个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当起了弟弟学徒,跟着弟弟背起工具箱,走街串巷,到处问人需不需要擦鞋。兄弟俩曾经畅想,要是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开一家修鞋店,这样收费也能提高一点。
为了这一梦想早日实现,兄弟俩都省吃俭用,一个馒头都能当做两顿吃,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还不忘互相激励。
2003年,就在曾令军辛辛苦苦攒钱的时候,母亲生病住院了,被诊断为红斑狼疮。兄弟俩拿出全部积蓄,带着母亲到处求医问药,但母亲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还一天不如一天。2004年,母亲去世后,曾令军和弟弟又一贫如洗,仿佛回到了刚到沈阳的时候。
曾令军思考了几天后,决定和弟弟分开干活。因为他们俩住在一起,都在同一片活动,擦鞋、修鞋的人差不多都是同一批,要是一直和弟弟在一起,他们的生意会慢慢的难做。
分开后,曾令军重新找了一片区域,花几百块租了房子,依然每天早出晚归。但曾令军攒钱的速度依然很慢,他算了算,主要是房租太多了,占了他每个月支出的一半。
“一定要找个便宜的房子!”曾令军之后一直在到处留意哪里有价格实惠公道的房子出租。
一天,曾令军遇到一个老顾客,在擦鞋闲聊的时候,曾令军问起哪有便宜的房子出租,对方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开旅社的朋友,他那好像有几十块一个月的。”
他们来到一家旅社门口,老顾客将曾令军介绍给旅社老板,老板听后表示真的可以便宜出租,而且房子就在旅馆内。
曾令军有些激动地跟着老板走进去,当老板打开房门的时候,曾令军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公厕,里边有四个隔间坑位和两个小便池。
老板说,他们旅馆原本每一层都有一个公共卫生间,但这几年别的旅馆都在搞房间内的独立卫生间,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改成独立卫生间。
曾令军有些失望,心想住在厕所里,会不会太晦气了?但老板带着他在里边走了一圈,他看着整个厕所到处都贴着地砖,窗子通风条件也好,还有暖气,单从这些上说,比他现在住的那里好多了。
“现在这个公厕闲置了,改造成房间的话,还得一笔钱,你如果租的话,我给你算便宜点。”旅馆老板的一席话,让曾令军下定了决心。
经过一翻交谈,曾令军以50块钱一个月租下这间男厕所。得知曾令军是擦鞋的后,老板还给他提议,以后不要走街串巷,“你在门口摆个摊,我不收你钱,我这离车站近,住的客人擦鞋的应该多。”
曾令军觉得旅馆老板说得对,有个固定的摊位,老客户积累得会更多,他们有需求找人也方便。
搬家前,曾令军已经将公厕上上下下擦洗了好几遍,每一块瓷砖,他都用洗衣粉和草酸认真地清洗干净。
厕所里有四个隔间,他将中间两个的门拆了,然后铺在蹲便器上,简单搭建一下就成了一张床。两侧的隔间,则被他改造成了衣柜和杂物间,小便池没法拆,他就擦洗干净后,当做一个放杂物的地方,洗手台则变成了生活用水的来源地。
一切收拾好后,曾令军搬进了这间公厕,东西一放,被褥一铺,还真的是宽敞明亮,比原来住的地方条件好多了。若不是两个显眼的小便池,第一眼也不太看得出这是公厕。所有东西放好后,曾令军又征得老板同意,在门口支起一个小电炉。以后不用东奔西跑,可以每天在家做饭了。
曾令军越看越觉得满意,几十块钱一个月,就能在这个城市有个栖身之所,而且自从他住进公厕,在门口摆起摊来后,擦鞋修鞋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
唯一让人发愁的是,即便是打扫过几遍,公厕的管道,偶尔还是会泛出点味道,白天还好,他很少在屋里,但晚上这味道出来后就有点让人恶心了。
直到住了几个月后,一个干过建筑装修的旅馆住客,教曾令军用密封胶和材料将各个管道出口密封住,这个味道才彻底被堵住。
曾令军是一个乐观的小伙子,每次当旅馆的住客或者找他修鞋的人,看到他住在厕所里,总会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曾令军却总是笑着说,比起农村老家,这里已经好很多了。
修鞋摊生意逐渐有了很多熟客,他又增加了开锁配钥匙的业务。一些老顾客知道他的情况后,擦鞋修鞋后都会多给他几块钱,周围的住户,也经常会把家里不用的闲置物品送给曾令军。
住在厕所里的曾令军,也一心只想多挣点钱,偶尔晚上的闲暇时光,他会播放迈克尔杰克逊的光碟,学着偶像跳舞。
至于爱情,他想都没敢想过。他觉得,以他的条件,爱情该跟他绝缘。但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2008年,有位酒店老板经常找曾令军擦鞋,一来二去也熟了。有一天,这位老板跟他开玩笑似地说:“小曾,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那好啊,我先谢谢你了!”曾令军以为老板只是开玩笑,所以他也客套地回了话。
没想到几天后,这位老板真的带着一个女孩来到曾令军的修鞋摊,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女孩名叫王志霞,是这位老板酒店的保洁员,也是来自农村,孤身一人在沈阳打拼,始终没找到对象。
王志霞和曾令军认识后,并没有嫌弃他是个住厕所的修鞋匠,反而觉得他踏实可靠,而且也有门手艺。加上相同的出生背景,让两人有了更多的话题。王志霞一有空,就会来曾令军住的厕所帮他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外人都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很合适,但两人始终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曾令军喜欢王志霞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不是没有顾虑,主要是他收入不高,父亲也靠不了,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他怕给不了王志霞幸福。
但殊不知王志霞正是看中他的自食其力,终于一次曾令军在吃饭时趁着酒劲,鼓起勇气跟王志霞表白,王志霞很高兴地答应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曾令军发现王志霞仿佛就是上天安排给他的,一切都很合拍,最主要是这个女孩愿意跟他一直吃苦。曾令军终于下定决心求婚,他约王志霞来到一家KTV,在唱完一首《迟来的爱》后,深情地向王志霞求婚。
两人很快就领证结婚,婚房就是曾令军租的厕所。两人拍了一组婚纱照,经过一翻简单布置后,在这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婚礼。
别人婚后都是蜜月旅行,曾令军给不了这些,他送给妻子的结婚礼物,是花了500块钱,带妻子在一个酒店住了六天。
尽管条件有限,但王志霞不在乎这些,她觉得曾令军有很多优点,不仅唱歌好听,跳舞也棒,甚至还有些为曾令军的才华叫屈:“小军还写得一手好字,他还喜欢画画,擦鞋可惜了。”
为了好好学习迈克尔杰克逊跳舞,他们婚后还买了一台电视和一台二手电脑,放置在两个小便池中间的一张矮桌上。
他的踏实本分,让她很安心,他们一起经营着这个小家,公厕成了两人温馨的港湾。在他们看来,只要脚踏实地的奋斗,凭着自己的手艺和本事,在这个城市终有一天会有属于自身个人的房子。
第二年,夫妻俩生下了一个男孩。曾令军给儿子取名“曾得意”,寓意着他的人生“万事都得意”,一家三口继续住在20平米左右的公厕里。
和刚来沈阳时比,曾令军的月收入已经增加了很多,基本能固定在2000元左右。虽然不多,但他们也终于有点积蓄了。夫妻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儿子长大了上学和住房的问题。
曾令军在一个公厕结婚生子的事情,被当地新闻媒体报道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反响。有人为他们的吃苦耐劳点赞,也有人觉得他们不应该让孩子在这种环境中成长。
而曾令军也觉得,这一个地区慢慢不太适合一家人居住。以前他一个人主的时候,这20多平米对他来说很宽敞,结婚后,和妻子两人也能凑合,但有了儿子后,小孩的东西突然变多了,这个空间的确有点捉襟见肘。
最关键的是,他们怕等孩子有了自我意识后,住在厕所里的遭遇会让他自尊心受挫,所以他们都在努力攒钱,希望等孩子上学前能搬离这里。
2012年,在公厕住了五年的曾令军,终于搬离厕所了。原因是旅馆改建,厕所没有了。
这一次,曾令军找了好久的房子,才在鸭绿江街一个老旧小区找到一个十平方米的门房。面积没有原来的厕所大,但一年的租金是4500元,比原来那里高了很几倍。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收入也变少了。曾令军说:“原来那旅社改建,不能租了,就带着老婆孩子搬走在这租了房,算是有个落脚地。以前在客运站边上,活儿多,现在挣得比以前少一半。”
王志霞也没有在酒店做保洁,而是在这小区看车棚,一边支个摊卖爆米花,一年下来有个七八千的收入。
儿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但只上了半年就没上,原因是一个月费用就620元,有些贵。对于儿子的未来,王志霞听别人说读军校不用自己花钱,所以一直这样教育孩子:“以后一定要考军校,当个军人,多有气势!”
为了攒钱,夫妻俩似乎越来越节俭,但无论怎么节俭,似乎都赶不上这城市消费水平的发展。
他们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的确是存下了点钱,所以刚来这个城市时的梦想再度浮现,买套自己的房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做城里人成了夫妻二人的目标。
2014年,眼看着房价有点往下走,曾令军有些心动了,带着积蓄找中介看了几套二手房。但这次看房,让他有些受伤,在房价面前,他感觉自己的钱太不经花了。
“60多平方米,1平方米需要4900元,首付10多万元,还是交不起。”曾令军很失落,感觉无论修多少鞋,开多少锁,都跟不上这房价的涨幅。
没有买房的曾令军,此后看着沈阳房价一路看涨,越看越气,觉得当初就应该咬咬牙买下。现在看着动辄单价上万的房子,他已无了安家的想法。
在提到“希望”、“以后”这些词的时候,他的话题总会落到儿子头上。跟大多数人一样,自己没法实现的梦想,总会寄托到下一辈身上。
曾得意成了这个小家的希望,为了这个希望,全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奋斗到最后,也没法在这个城市落脚,也要让儿子在城里上学,毕竟城里的教育质量要高一些,这样儿子以后在城市安家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这些年,曾令军一直可以感觉到生意越来越难做,起初他将这归咎于搬家后,离车站远了,客流量小了。为此他还曾经想过再回车站附近找找小铺面,但租金让他望而却步,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之前的公厕那么便宜的房子了。
渐渐地,他似乎也有所察觉,时代和观念都变了,大家好像不再需要修鞋补鞋。现在的锁也慢慢变得复杂,很多人家都用上了智能锁,配钥匙的人变少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鞋穿坏了一点就丢,怎么大家都突然那么有钱了呢?他更搞不明白,修鞋匠、开锁匠这个行业都存在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就没需求了?为什么以前的师傅们凭借自己的手艺,就能养活一家子,到他这行业就没落了呢?
曾经他信奉的那些“踏实奋斗,离梦想就会慢慢的近”、“有门手艺不愁没饭吃”,似乎不再是金科铁律。
直到最近,有人爆料2020年的时候,曾令军彻底断了在城市买房,当城里人的想法,他拿出积蓄,回老家建房。当年12月底,他们在老家的房子正式动工。
疫情期间,建房子的工作断断续续,一直到2021年8月,他家一栋两层的小楼才终于完工。现在,夫妻俩和儿子,依然在沈阳生活,但在农村有了房子,也算是有了条退路。
有人说曾令军太过于节俭,钱完全是“节流”省出来,而不是开源来的。但抛开他的出身和性格来谈这些,没有多大意义。
有人或许跟曾令军一样,农村贫苦出生,但靠着小聪明过上了体面生活,但你也没法否认,在我们传统教育中,这种靠小聪明和心计取得的成功,并不被鼓励和颂扬。
相反,“脚踏实地”、“勤恳奋斗”才是一直以来宣扬的主旋律,但这些只是做事态度,而不是方法。
回到曾令军,他勤奋、吃苦耐劳、脚踏实地的态度都只得称道,但似乎缺了方向指引。贫穷人家的孩子,可能过早容易养成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习惯,做事更容易用勤恳的态度来获取别人的认可,而完全不知道有“方法”这回事存在。
有人说,我们大家常常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套用这句话,很多人也容易“用态度上的勤奋,来掩盖方法上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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